光武帝劉秀生平考述

自秦始皇統(tǒng)治六合、統(tǒng)一天下、登基成為第一位古今皇帝以來，他一直擔任清朝的第一位皇帝。封建皇帝的統(tǒng)治是最后的政治睡意。幾千年后，無論大小和形狀的皇帝都像流江鯉魚。可是,他們中間真正有所作為的卻少得可憐,而同時夠得上歷史和道德兩把尺子衡量標準的,即既有功于歷史的發(fā)展、勛業(yè)卓著、名垂青史,又寬厚仁慈、不為后人所詬病的,更是鳳毛麟角。東漢開國皇帝光武帝劉秀算是首屈一指的一個。他開創(chuàng)的“光武中興”輝煌業(yè)績,令后人追慕不已,稱頌有加。明末清初思想界巨擘王夫之的評價,就非常典型地反映了人們這一共識:“自三代以下,唯光武允冠百王矣!”凡是讀過《道德經(jīng)》的人,大概都還記得其中“柔弱勝剛強”、以退為進的論述,這是許多人推崇備至的“君王南面之術”,劉秀對其精髓的理解和把握可謂是入木三分。史稱其“(生)性謹厚”,這樣的個性特征,決定了劉秀統(tǒng)治上的根本特點是“以柔道理天下”“泛愛容眾”,善于爭取人心,凝聚眾意。這就是他本人表白的:“吾理天下,亦欲以柔道行之?！薄叭崮苤苿?弱能制強,柔者德也,剛者賊也,弱者仁之助也,強者怨之歸也?！边@一點即便是雄才大略如漢武帝、唐太宗之輩,也難以望其項背。劉秀不愧為讀書人出身的皇帝,對士人的微妙心態(tài)與深層次意愿洞若觀火,體察入微。他不僅舍得花費大錢,投資不能馬上顯現(xiàn)經(jīng)濟效益的文化教育事業(yè),開設太學、搜集圖書、延聘博士課授生徒,自己也身體力行,投戈講藝、息馬論道、認真讀書學習。他十分重視知識分子,敬賢尊才,達到了“求之若不及,相望于巖中”的地步。對于不愿為五斗米折腰、對新王朝有意識保持一定距離,甚至于持不合作態(tài)度的士人,劉秀也能理解他們的志趣,以驚人的雅量寬待這些讀書人。嚴光是劉秀的老同學,當年求學長安京師時,兩人朝夕過從,情同手足。劉秀登上九五之尊后,曾多次禮聘他出仕為官,擔任諫議大夫的要職,可是不管劉秀怎樣好吃好住款待他,他就是不愿意干,一副“流水下灘非有意,白云出岫本無心”的瀟灑作派。劉秀無可奈何,只好放這位性情怪僻、行事乖異的老同學離開洛陽回富春江畔垂釣,瀟灑自在了卻余生。東漢初年,這種“義不與帝王為友”的讀書人還有牛牢、王霸、逄萌、井丹等多人,劉秀尊重他們的意愿,都不曾以帝王的權勢去跟他們?yōu)殡y。如果說,對讀書人的寬容和接受還不算太困難的事情,那么對功臣宿將的信任和優(yōu)待則是真正的為君之道所面臨的考驗。讀書人的牢騷、怪話或故作清高、拒不合作,雖說讓人不舒服,但畢竟不對自己的皇位構成直接的威脅。然而,功臣宿將卻不同了,他們手握重兵,韜略高深,威望素孚,倘若真的萌生異志,反將起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所以說,慰撫讀書人,至多不過是個面子問題,而優(yōu)容功臣宿將,這才是一個切切實實的權術問題。劉秀能夠保全功臣,有幾個環(huán)節(jié)非常關鍵,值得引起我們注意。一是能做到推心置腹,以誠待人。他心胸豁達,有充分的自信,所以對于那些功臣宿將,敢于坦誠相待,用人不疑。二是重賞輕罰,籠絡人心。劉秀不僅對眾功臣高度信任,而且處處優(yōu)渥有加,恩寵備至。這反映為他賞賜功臣宿將不惜血本、豐厚無比。劉秀知道,功臣宿將當年毀家紆難追隨自己起兵打天下,干的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危險勾當,沒有他們的全力翊戴,自己就不會有今天位居九五、主宰天下的機會。既然“國之利器”不可與人,兵權不能授予他們,朝政不便交付他們,那么也就只好在經(jīng)濟上提供最大的好處,生活上給予優(yōu)厚的照顧,使得這些功臣宿將感到當年的冒險投資是正確的選擇,心滿意足地享受浴血奮戰(zhàn)后所換來的成果。在這樣的認識下,劉秀給諸功臣創(chuàng)造了舒適優(yōu)雅的生活環(huán)境。劉秀對功臣的賞賜是層層加碼的。建武十三年夏四月,吳漢統(tǒng)領大軍平定公孫述割據(jù)勢力后,從蜀地凱旋回到京城洛陽,至此,全國終于完成統(tǒng)一,東漢統(tǒng)一戰(zhàn)爭畫上圓滿的句號。劉秀非常高興,大開華宴,慰問將士,以示慶祝。有戰(zhàn)功的,一律以策書記其功勛。劉秀還讓功臣們自己提要封什么地方,只要可能,他都盡量滿足他們的愿望。功臣們紛紛提出要求分得京城附近和南陽等富饒郡縣的土地,致使這些地方差不多全被封光了。劉秀對功臣宿將的優(yōu)容,于此可見一斑。當然,劉秀對功臣的政策,并不是一味優(yōu)容。他是兩手都硬的堅定實踐者,在關系到功臣權力分配的重大原則上,劉秀絕對沒有任何動搖,他把剝奪功臣兵權、防止功臣參與朝政作為強化中央集權、鞏固自己統(tǒng)治的當務之急來一一加以落實。在這一點上,他與后世趙匡胤的“杯酒釋兵權”沒有什么區(qū)別。這也正是他能夠優(yōu)渥功臣宿將的基本前提,反映了他的高度政治警覺性和駕馭全局的能力。這恰如葉適所言:“光武以繩墨待諸將,諸將亦能以繩墨從之,千里外如對面,無蹉跌者……高帝(劉邦)時不能及也?！眲⑿銓Τ紮嗔Φ南拗颇酥羷儕Z,是從兩個途徑來進行的。首先,他通過及時向功臣敲警鐘,鼓勵功臣學儒家經(jīng)典統(tǒng)一思想,認識君臣尊卑關系永恒性等方式,幫助功臣宿將在思想上筑起不掌兵權、不參政議政的堤壩,為限制并進而剝奪功臣宿將的實際權力營造出一種政治氛圍,使其感到唯有如此,才是天經(jīng)地義、合乎原則的。如他一方面不吝封侯賞賜,一方面又下詔告誡功臣宿將:人心要知足,不要只顧一時的放縱快活,而忘記法紀刑罰?！霸谏喜或?高而不危;制節(jié)謹度,滿而不溢,敬之戒之。傳爾子孫,長為漢藩。”這是勉勵鞭策,也是對功臣不要干政的嚴肅警告。東漢功臣大多研習儒學,這就給劉秀控制和利用他們帶來了很大的便利。例如,賈復知道劉秀“欲止干戈,修文德,不欲功臣擁眾京師,乃與高密侯鄧禹并剽甲兵,敦儒學”,因而受到了劉秀的贊許。可見劉秀積極倡導功臣讀經(jīng),是試圖通過這一方式,使功臣宿將明白“君君臣臣”的天意,懂得“神器不可妄窺”的道理。其次,劉秀通過剝奪功臣的軍權,不授功臣以實職等途徑,來徹底消彌功臣干政、篡權的危險,確保自己統(tǒng)治的萬無一失,鐵打銅鑄。劉秀在從事全國統(tǒng)一戰(zhàn)爭時,為了適應戰(zhàn)爭的需要,曾設置過許多將軍,這些官職基本上都是由功臣擔當?shù)?。建武十三?37),全國統(tǒng)一最終實現(xiàn),劉秀根據(jù)戰(zhàn)略形勢的根本變化,遂決定開始“罷左右將軍官”。這實際上,是讓功臣交出軍權。劉秀不想學漢高祖,他的功臣也不想做韓信、彭越,雙方一磨合,解除功臣的工作便得以順利進行了。從該年起,除了少數(shù)特殊情況外,大部分功臣都陸續(xù)上交將軍印綬,解除了兵權,其中包括鄧禹、耿弇等宿將元勛。解除功臣兵權,對于劉秀消除功臣干政威脅還只是邁出第一步。接著他又把不授功臣實際官職作為徹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