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哲學》的誕生

美國著名的高等教育理論家約翰斯布魯巴克（johnsbrubach）所著的《高等教育哲學》是作者在高等教育工作50多年的經驗總結。這也是對高等教育領域許多問題的哲學思考的結晶。它對東方乃至世界的教育研究領域產生了巨大影響，被稱為西方第一部高等教育哲學的典范?！陡叩冉逃軐W》是在世界高等教育有了較大發(fā)展且面臨一系列亟待解決的重大問題的背景下誕生的，對我國當代高等教育的改革與發(fā)展具有十分重要的借鑒和指導意義。一、布魯克氏論的哲學思想：價值與意蘊的辯證關系布魯貝克的《高等教育哲學》在高等教育界享譽極高，原因在于：第一，新穎的研究方法。布魯貝克拋棄了傳統(tǒng)的哲學框架，沒有從高等教育實踐領域里的現(xiàn)象出發(fā)而是從矛盾和尚未定論的問題出發(fā)，采用演繹歸納的研究方法，構建了高等教育哲學理論框架。第二，獨特的研究視角。將“高深的學問”作為《高等教育哲學》研究的視點，體現(xiàn)了布魯貝克的獨巨匠心。可以說，高等教育哲學的根本問題就在于高深學問的價值問題，而對于“高深學問的價值”這個未定命題，始終存在兩種哲學觀點。雖然從現(xiàn)實來看，價值自由的認識論的邏輯非常具有吸引力，然而從歷史來看，還是明顯有利于高等教育的政治論哲學。布魯貝克在探討了各自的優(yōu)弊之后并沒有明顯的表示出贊成或指責哪一方，他只是指出：“現(xiàn)實主義的認識論必須用實用主義的認識論作補充。這種方法大概可以使高等教育哲學的政治論和認識論之間達到最有效的和諧”。高深學問的價值問題研究本身就是一個未定命題，選擇這樣一個問題作為研究的視點，以未定論研究取代定論研究，體現(xiàn)了作者獨到的研究視野。第三，嚴密的邏輯體系?！陡叩冉逃軐W》緊緊圍繞“高深學問”這個研究視點展開，從學術自治、學術自由、高等教育為誰服務、普通教育與專業(yè)教育、高等教育學、治學的道德、作為教會的大學等，都涉及到高深學問的有關方面，并以它為中心而逐步展開，形成了一個非常清晰、嚴密的邏輯結構。二、從社會現(xiàn)實出發(fā)，構建思想和行動統(tǒng)一的高等教育哲學觀布魯貝克在《高等教育哲學》一書中重點闡述了高深學問、學術自治、學術自由、高等教育為誰服務、普通教育與專業(yè)教育、高等教育學、治學的道德、作為教會的大學等重要問題。第一，關于高深學問。在綜合西方高等教育哲學各流派觀點的基礎上，從高等教育的實際問題出發(fā)，以高深學問的選擇、傳遞、批判和創(chuàng)新作為構建其哲學體系的邏輯起點，布魯貝克將西方的高等教育哲學概括為兩種內涵截然不同的高等教育哲學觀。他指出：“在二十世紀，大學確立它的地位的主要途徑有兩種，即存在著兩種主要的高等教育哲學，一種哲學主要是以認識論為基礎，另一種哲學則以政治論為基礎。”認識論高等教育哲學觀認為，高深學問的選擇、傳遞、批判和創(chuàng)新，只受“學術的客觀性或獨立性”的認識規(guī)律制約，“不受價值影響”，并認為應在“學術和現(xiàn)實之間劃一條明確的界限”，認為高等教育自身發(fā)展邏輯就是追求高深學問的客觀性，并使之“忠實于當時的現(xiàn)狀”，因為大學是一個“按照自身規(guī)律發(fā)展的獨立的有機體”。此處的“自身規(guī)律”即大學從事高深學問的研究，是純理論研究，并且運用這些他們認為是永恒的、客觀的真理來培養(yǎng)人的理性和人格。而政治論高等教育哲學觀則認為高深學問的選擇、傳遞、批判和創(chuàng)新是以解決現(xiàn)實問題為價值取向的。隨著社會、政治與經濟的發(fā)展，過去根據(jù)經驗就可以解決的現(xiàn)實問題，現(xiàn)在需要“極其深奧的知識才能解決”。即社會要求大學通過培養(yǎng)高級專業(yè)人才與發(fā)展科學來適應社會的需要，為社會服務。雖然二者都是以高深學問的選擇、傳遞、批判和創(chuàng)新為邏輯起點，但二者的視角明顯不同。認識論的高等教育哲學觀是恪守大學是研究發(fā)展高深學問和培養(yǎng)心智，并將這一邏輯起點看作大學發(fā)展的目的，大學是以“趨向于以‘閑逸的好奇’精神追求知識作為目的”。而政治論的高等教育哲學觀則是從社會需要出發(fā)，將這一邏輯起點置于整個社會系統(tǒng)之中，大學只是其中一個子系統(tǒng)，大學的發(fā)展應該服從于社會發(fā)展的需要，因此將大學發(fā)展的高深學問視為社會服務的工具。面對這兩種高等教育哲學觀各執(zhí)一端的理論與現(xiàn)實，使二者之間實現(xiàn)和諧統(tǒng)一是布魯貝克在《高等教育哲學》中試圖解決的重要問題之一。為“使高等教育哲學的政治論和認識論之間達到最有效的和諧”，布魯貝克認為應將認識論高等教育哲學和政治論高等教育哲學結合起來，也就是將其哲學構建的邏輯起點高深學問的選擇、傳遞、批判和創(chuàng)新的工具性和目的性統(tǒng)一起來。一方面，恪守高等教育發(fā)展的內在邏輯，把高深學問的選擇、傳遞、批判和創(chuàng)新作為目的，使大學與社會生活保持一定的距離，使之能夠忠實于真理和學術的邏輯，確保大學的探求精神和創(chuàng)新能力在新的時代不會成為“強弩之末”。另一方面，大學適應社會是將高深學問作為社會服務的工具存在，這是由大學在當代社會發(fā)展的客觀因素所決定的，“大學作為知識的生產者、批發(fā)商、零售商，不可避免的要向社會提供服務”。大學應該積極主動的適應社會的需要，使之在社會生活中發(fā)揮更重要的作用。第二，關于學術自治。學術自治即學者自己管理自己的事情，教師廣泛控制學術活動。這種認識論的高等教育哲學在精英主義教育階段、在高等教育處于“象牙塔”中時是最自然不過的了。但是，在高等教育從社會邊緣走向社會中心，高等教育日益卷入社會事物中后，學術自治就越有必要用政治觀點來看待了。就象戰(zhàn)爭意義太重大，不能完全交給將軍們決定一樣，由于高等教育在社會中所起的作用越來越重要，因此，高等教育中的許多以往完全由教授們決定的事現(xiàn)在不能完全留給他們決定了，政府機構和國家有必要參與學術管理?！皺嗔χ行膹拇髮W內部轉移到大學外部，從學術界轉移到公共領域”，隨著高等教育轉移到社會中心，大學“從歷史上的特色和豁免權地位轉移到承擔義務和責任的地位?！痹诟叩冉逃齼炔繉W術管理問題上，由于高等教育的管理機構必須由專家和校外人士兩方面組成，那么誰擁有最后決定權呢？一派觀點認為由外行掌握著財經大權的董事會決定，但是，盡管傳統(tǒng)的自治受到各種侵犯，但學者團體仍然力求獲得所屬真正專業(yè)團體的自治權。如此看來，大學是處在統(tǒng)治階級的控制與學者們永無止境追求真理之間徘徊。第三，關于學術自由。學術自由無論從認識論、政治論、道德論的觀點看，都有其合理性的基礎，學術自由是通向真理的最恰當?shù)耐緩?。但是，在高等教育的擴張過程中，政府對學術不僅提供必要的經濟補助，而且還對研究加以干涉，“今日的學院和大學已陷入了錯綜復雜的社會力量的網(wǎng)絡之中，常常卷入人的價值”。在這種情況下，如何維持學術自由呢？學院和大學對有爭議的是否應該采取中立態(tài)度而放棄自由？布魯貝克認為，學術自由應當是有限度的，“沒有限制的學術自由會成為災難”。但不可否認，大學是社會變革的主要動因，因此，作者認為，在社會與高等教育日益密切的情況下，“學術自由既要對社會進行譴責而與此同時又要對社會負責”。第四，關于高等教育為誰服務。在高等教育成為社會生活中一個及其重要的組成部分之前，它的服務對象一般只限于少數(shù)學術精英，這時高等教育是一種特權。但當20世紀高等教育從社會邊緣走向社會中心后，情況發(fā)生了轉變。由于高等教育在分配職業(yè)階梯上的等級和社會結構中占重要位置，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認識到接受高等教育是一種責任，接受高等教育從少數(shù)人的特權轉為社會給予每個適齡青年公民的一項權利，人人都應享有高等教育的機會。在這種情況下，如何保證高等教育的質量，維持高深學問的水準呢？同時，由于資源的有限性，“即使最富裕的國家也不可能提供普及高等教育所需的經費”，因此，如何保證質量及實現(xiàn)教育機會均等是高等教育規(guī)模擴大之后所出現(xiàn)的兩個重要問題。作者在“少數(shù)人對大多數(shù)”、“高等教育：權利還是特權”、“英才主義與平等主義”、“兩種水平的高等教育”標題下探討了問題的歷史淵源，理清了各種觀點的來龍去脈及哲學思考。最后認為，解決質量與高等教育機會問題的最好辦法是設立兩種水平的高等教育，應創(chuàng)辦初級學院之類的新型機構，因此它既可以為四年制學生提供學術性學院頭兩年的課程，還可以提供咨詢服務和補償性、職業(yè)性的訓練，并向青年人和成年人舉辦繼續(xù)教育。作者指出在高等教育規(guī)模擴大以后，高等教育與中學后教育之間的差別是程度上的而不是性質上的。因此，不應該因一些新型大學的學術水平低就輕視它們，美國高等教育的特征是多樣化的，必須具有某種靈活性以適應這種轉變的需要。三、精英教育向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大學教育的轉變第一，布魯貝克的《高等教育哲學》是與其一生從事高等教育理論的教學與研究工作生活經歷和其所處的生活時代分不開的，可以說是他一生心血的結晶。作者從事高等教育理論的教學與研究工作的這段時期正是美國高等教育從精英型向大眾化階段的轉變時期，由于親歷美國高等教育這一轉變過程，布魯貝克對高等教育的把握和理解也就更為深刻，我們不難從《高等教育哲學》一書的字里行間中感受到這一點。目前，我國高等教育也正面臨從精英型向大眾化過渡時期，也將面臨與美國高等教育相似的一些問題。第二，如果說19世紀牛曼在其《大學的理想》中描繪了一幅“理想”中的遠離社會的大學圖景，那么，布魯貝克的《高等教育哲學》則是對高等教育從社會邊緣走向社會中心這一變動過程中高等教育面臨的基本理論問題的哲學思考。顯然，牛曼在《大學的理想》中所主張的大學教育觀是一種古典的教育觀，一種代表經典的自然教育哲學的大學教育觀，即精英高等教育階段的大學“單功能論”的教育觀。而布魯貝克的《高等教育哲學》給我們提供的則是高等教育從精英型轉向大眾型以及從大眾型轉向普及型這一動態(tài)過程中高等教育理論的哲學思考他并未給定某個答案，而是對于在這一轉變過程中觸及高等教育本質的價值觀念的沖突，通過更為根本性的理論思考來澄清問題，平衡問題的兩個方面。第三，布魯貝克的《高等教育哲學》以美國高等教育發(fā)展歷史為背景，探討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