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中泰文化交流與認同的重要性

“國家是世界的政治支柱”，文化作為“軟實力”在中泰經(jīng)濟交流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蜀漢文化是中華文化的構成部分之一,在泰國的傳播可以追溯到距今兩千多年的西漢時期,它通過南方絲綢之路和“三國文化熱”抵達泰國,至今仍有較大的影響。如今,川泰兩地經(jīng)濟文化交流已經(jīng)日益密切,特別是中國——東盟自由貿(mào)易區(qū)建成以來,四川與泰國在旅游、教育、外貿(mào)等多個領域的合作取得了較大的進展,公共外交和官方外交的頻率和強度都在增加,尋找文化上的共同和共鳴就顯得更加重要,而針對蜀漢文化在中泰交流中的價值研究卻相對較少,不能滿足日益增長的川泰交流需求,這將是中泰交流研究的新視閾。本文嘗試從原因、文化淵源、研究內(nèi)容與方法三方面進行探討。一、漢唐文化是中泰關系新領域的中心原因1.中泰兩國文化交流研究隨著中國與泰國各方面的合作日益深化,近年來,對泰國經(jīng)濟、政治、文化、語言等方面的研究也逐漸引起了學界的重視。目前,中泰交流的研究成果主要有歷史、經(jīng)濟、法律、文化、人物以及時事等幾個部分。其中,中泰文化交流是中泰關系的一個熱點研究話題。自古以來,中泰兩國在文化方面的交往呈現(xiàn)出多方面、多層次、多形式的交流局面,幾乎涵蓋文化領域的各個方面,故而對中泰兩國文化交流的研究也呈現(xiàn)出多方面、多層次、多領域的特點。中泰關系研究專家朱振明先生對中泰文化交流進行了總結性的研究,他歷數(shù)了從古到今中泰友好交流的歷史,明確指出“長時間的文化交流,使中國文化中的哲學思想、倫理道德、治國理念滲入到泰國社會中”,“中泰建交以來,中泰關系穩(wěn)步、健康發(fā)展。中泰兩國已經(jīng)建立起全方位的睦鄰互信伙伴關系。在中泰關系中,中泰文化交流日益活躍,成為中泰關系的一個亮點,中泰文化交流對促進中泰關系的發(fā)展發(fā)揮了積極作用”。(1)目前,中泰友好關系也正在不斷發(fā)展,對于中泰文化交流的研究需要更深入和更廣泛的跟進。2.文化研究的歷史與現(xiàn)實需求的狀況整體看來,中國對中泰文化交流的研究呈現(xiàn)出三多三少的局面:通史類整體性研究多,著眼地方文化少,大多數(shù)研究論文主要著眼于全國視野,缺乏從地方文化入手的具體的研究;文學類研究相對較多,文化類研究較少,難以打破學科壁壘;基礎性研究較多,應用型研究較少,在一些文章中也對中泰文化同質(zhì)性與差異性有所提及,但少有切實可行的對策和建議。此領域科研力量還不能夠滿足于同泰國日益密切的經(jīng)濟文化發(fā)展,科研力度亟待加強。從研究地域上看,國內(nèi)與泰國相關的學術研究機構呈沿東部由北向南呈弧形狀分布,即北京-上海-福建-廣州-廣西-云南。這一布局與上述研究機構所在區(qū)域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發(fā)展程度及其與泰國交往實踐與學術研究的歷史沿革、地理區(qū)位優(yōu)勢是密不可分的。一言以蔽之:從其地理分布和中泰交往關系而言,這些地區(qū)往往是與東南亞各國合作最為緊密的省、市;而相對領先的學術研究與該區(qū)域與泰國的各領域交流與合作呈正態(tài)效應。(2)其中北京上海廣州作為經(jīng)濟文化中心,多從全局著眼,如北京大學泰國研究所就聚集了裴曉睿教授、薄文澤教授等著名學者。其余省市則是地緣主導研究的思維,如云南廣西與泰國相對靠近,建立了云南社科院東南亞研究所、云南大學泰國研究中心,并從經(jīng)濟、政治、文化各方面進行了研究。而福建廣東有大批移民去泰國,福建省社會科學院華人華僑研究所等研究機構側重于華人、華僑問題研究和泰國華文文學研究。以上各地域的研究機構和專家都未把屬于四川文化特色的蜀漢文化列入研究范疇之中,唯一與蜀漢文化相關的研究就是對泰國“三國熱”的研究,其研究重點是《三國演義》在泰國的各個領域的影響特別是在泰國文學界的重要作用,但并未把三國之一的蜀國作為一個著眼點深入探究。中泰文化交流研究是一個熱點,但蜀漢文化在中泰交流中的價值研究卻相對空白,這不能說明蜀漢文化與泰國文化沒有交集,相反,這是由于川泰經(jīng)濟文化交流日益增長之后才產(chǎn)生的新的科研需求,是中泰文化研究的新視閾?？茖W研究總是和現(xiàn)實社會需求相結合的。前些年,川泰交流未進入高潮,科研需求不急迫,不強烈,缺乏該領域研究學者,無人去深入挖掘蜀漢文化在中泰交流中的價值。但自中國——東盟自由貿(mào)易區(qū)建成以來,特別是昆曼高速貫通之后,四川與泰國在多個領域的合作取得了較大的進展,例如旅游、教育、外貿(mào)、社會等領域雙邊的合作日益密切,并由此帶來了巨大的商業(yè)意義,文化的作用更加凸顯。經(jīng)濟文化交流先行,科學研究緊隨其后,是學科建設的必然規(guī)律。伴隨著川泰交流的升溫,四川省近年來也逐步開始打造泰國研究平臺,目前,四川省有兩所高校開設了泰語專業(yè),其中成都大學成立了“四川省泰國研究中心”和“成都市泰國文化研究中心”,將中泰交流研究與服務地方結合起來,并將“中泰文化交流研究”列為“四川省泰國研究中心”五大研究領域之一,這正是開展蜀漢文化在中泰文化交流中的價值研究的基礎和條件。3.以成都為例推進我國“一帶一路”倡議的“三地一中心”發(fā)展戰(zhàn)略在四川形態(tài)多樣的文化樣式之中,蜀漢文化是在泰國傳播最為悠久,有著一定心理基礎的文化形態(tài)。成都已經(jīng)聚集了一批研究蜀漢文化的專家學者,也有著豐富的研究成果,但是目前還沒有將蜀漢文化和泰國文化交流價值研究聯(lián)系起來。因此,對蜀漢文化在中泰交流中的價值進行研究是一個新的角度,具有很高的理論和實踐意義,蜀漢文化將在中泰交流中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當“文化越來越成為民族凝聚力和創(chuàng)造力的重要源泉、越來越成為綜合國力競爭的重要因素”,我們亟須“開展多渠道多形式多層次對外文化交流,廣泛參與世界文明對話”。對于四川來說,蜀漢文化就是與泰國對話的一道橋梁,是讓泰國對四川形成文化認同的一種核心潛在力。近年來,四川省明確提出了“國家西南向開放的戰(zhàn)略要地”、“面向東南亞的重要出口基地和物流基地”戰(zhàn)略和成都市建設“內(nèi)陸開放型經(jīng)濟戰(zhàn)略高地”發(fā)展目標。四川省“十二五”規(guī)劃提出要“積極參與泛珠三角區(qū)域合作,構建面向東南亞、南亞的重要出口基地和物流基地。”成都市“十二五”規(guī)劃明確“拓展與東盟國家的交流與合作……把成都打造成為中國與東南亞區(qū)域合作的重要戰(zhàn)略樞紐”的戰(zhàn)略發(fā)展意圖。(3)這表明與包括泰國在內(nèi)的東盟各成員等新興潛力市場的合作將是四川省和成都市進一步擴大對外開放的新熱點。四川要建設西部(經(jīng)濟中心)高地,實現(xiàn)“三地一中心”的目標,就依賴于川渝地區(qū)文化資源的開發(fā)、包裝和推廣,提升文化的“軟實力”。以川劇為例,目前川劇在泰國的演出主要是以文化交流為前提的,在泰國演出場次少,影響面小,多是政府組織,帶有非商業(yè)化非營利性質(zhì)。而前來中國的泰國人中,很少人去看川劇。通過采訪居住在成都的泰國人發(fā)現(xiàn),他們認為川劇的唱念做打?qū)μ﹪耸呛苡形Φ?川劇的臉譜也能深深吸引他們,如純舞蹈的《俏花旦》和表演性很強的《變臉》在泰國的評價都很好。但是由于川劇沒有泰語字幕配合,劇目也不熟悉,看不懂,所以難以在泰國推廣。如果演出泰國人熟識且喜愛的三國劇目,如講關羽的《怒出五關》,以諸葛亮為主角的《夕照祁山》等,配以泰語字幕,那么這種極具蜀漢文化特質(zhì)的藝術是很具吸引力的。在此基礎上,除了官方的交流演出外,再和旅行社對接,將川劇演出安排在泰國游客游覽行程之中,將更加提升川劇的影響力和知名度,并由此帶動具有川劇元素的旅游文化工藝品的銷售,如臉譜類掛飾、擺設、關公雕塑以及具有四川特色的功夫茶具等。而當這些來到成都觀看川劇并帶回紀念品的泰國人回國之后,他們將又在無意中起到了文化使者的作用,使泰國人了解了蜀漢文化,了解了四川,傳播了中國文化,并激發(fā)更多泰國人來中國的欲望,由此可以形成文化傳播的良性循環(huán)。中泰文化交流并非泛泛而談,而是建立與某一地區(qū)、某一具體的文化樣式之上的。當前,川泰關系成為中泰關系中的一個組成部分,蜀漢文化作為中國文化的一個分支,是促進川泰關系的一個突破口,只有增加對蜀漢文化在泰國的影響與傳播的研究,提高蜀漢文化國際傳播能力,推進川泰關系,實際上也就是增強中華文化在泰國的感召力和影響力,進一步提升我國的文化軟實力,促進中泰關系的發(fā)展。二、《三國》的影響蜀漢文化通過南方絲綢之路和三國文化在泰國的傳播已久且影響深遠,這是中泰交流的文化橋梁之一。南方絲綢之路是蜀漢文化與泰國交流的重要通道之一,由此形成的蜀道文化至今仍影響著泰國人的生活。在古代,蜀漢文化就具有很強的輻射能力,文化輻射遠達東南亞大陸地區(qū),其中南方絲綢之路是一條重要的文化通道。南方絲綢之路早在距今兩千多年的西漢時期就已開發(fā),進入緬甸、泰國?！澳戏浇z路”傳播茶文化、絲綢文化以及紡織技術,對泰國人民的生活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如今,泰絲、瓷器已經(jīng)成為泰國人的生活必需品,四川的花茶、綠茶也為泰國人所鐘愛。南絲路的研究從上世紀80年代起開始風行,國內(nèi)已出版專著多部,論文集多部,論文200余篇,電視系列片1部(川、滇兩省合拍),這些研究論著和一系列學術活動與宣傳報道,在中外造成了很大影響。(4)如今,泰國人仍然對絲織品和茶具十分喜愛,四川的蜀繡和蓋碗茶具是泰籍游客常常選擇的旅游文化紀念品。三國文化是蜀漢文化的另一重要組成部分,對泰國文化有著重要影響力?！度龂萘x》在1802年翻譯成泰文,它對泰國文學影響深遠,如裴曉睿就提出“18世紀末至19世紀初曼谷王朝一世王時期,中國《三國演義》和《西漢通俗演義》等古典小說的移植開創(chuàng)了泰國文學史上小說文類的先河?！?5)《三國》還被認為是一部治國用兵之書,被當作歷史教科書。泰文本120回《三國演義》序言中說:“在泰國,多年來,《三國》不僅是人民普遍閱讀的文學作品,還是部隊官兵學習的兵書?！苯?泰國市場上還源源不斷地推出以《三國》為論題的書籍,這些書從社會學、政治學、軍事學、哲學、商學、管理學、文學等不同視角挖掘和解讀《三國》,而泰國也有一批專門研究三國的專家,如泰國法政大學中國研究中心分別于1966、1985、1989年舉辦了“漢文學對泰國文學的影響”學術討論會,泰國學者巴萍·馬諾邁維本、瑪麗尼·蒂洛瓦尼、松巴·簡塔翁對泰文《三國》在形式、內(nèi)容和文字上的取舍作了相當細致的比較研究。直到現(xiàn)在,“三國熱”依舊長盛不衰,泰國學界多次舉辦學術研討會,就《三國》等漢文學在泰國的影響進行探討。在泰國,民間最愛的三國人物是關羽,然后是諸葛亮,其次是劉備,這些都是蜀國的歷史人物。到四川的泰國游客,最感興趣的人文旅游景點就是武侯祠,正是這種對三國文化的熱愛,作為三國之一的蜀國——成都,縮短了與泰國人民的心理距離。除了南方絲綢之路和三國文化是川泰交流的文化基礎,成都包容的城市性格則和這個崇尚佛教的“微笑的國度”在價值觀上非常契合,四川極具特色的飲食文化、川劇藝術、酒文化也吸引了不少泰國友人。三、文化研究的方法和團隊的搭建此項研究可以沿蜀漢文化——泰國——中泰關系——四川省文化建設的思路,以古代蜀國文化和南方絲綢之路的文化傳播為出發(fā)點,對現(xiàn)代形態(tài)的蜀漢文化在中泰文化交流的外顯價值和潛藏價值進行分析,在此基礎上,將蜀漢文化的內(nèi)涵、形態(tài)、傳播途徑與泰國人意識形態(tài)相結合,找到適合于中泰交流的傳播途徑、形態(tài)和方法。研究中,首先著重需要解決三個問題。第一,解決傳播什么的問題。古代蜀漢文化在泰國的傳播是中泰友好關系的源頭之一,那么,蜀漢文化是通過什么途徑傳播到泰國?哪些方面的文化對泰國影響深遠,并通過集體無意識代代遺傳,與現(xiàn)代泰國人生產(chǎn)生活習慣、意識形態(tài)融為一體呢?這就需要對蜀漢文化中的三國文化、蜀道文化(南方絲綢之路)、川劇、蜀繡、飲食文化、酒文化等多個方面進行有針對性的調(diào)查。第二,解決傳播現(xiàn)狀的問題。即蜀漢文化對中泰關系發(fā)展的作用和價值具體體現(xiàn)在哪些方面,蜀漢文化在現(xiàn)代泰國的認同度與影響力具體如何。第三,解決如何加強蜀漢文化傳播的問題。在這個問題上,要注意整體研究和局部研究相結合?？梢詫κ駶h文化傳播進行一個整體設計,也可以從有四川特色的文化樣式入手。比如從川劇出發(fā),可以研究川劇在泰國的傳播現(xiàn)狀、泰國人對川劇的心理認同度、川劇藝術如何在泰國推廣,川劇藝術衍生的產(chǎn)業(yè)鏈等方面。其次,在研究中應做到“三創(chuàng)新”,注意研究策略與方法。三創(chuàng)新,即內(nèi)容創(chuàng)新、資料創(chuàng)新、方法創(chuàng)新。內(nèi)容創(chuàng)新,是指突破文化研究中傳統(tǒng)的從中國文化角度的泛化研究或從具體文學作家作品進行的研究,而以蜀漢文化這一區(qū)域視角作為突破口,綜合運用文藝學、泰語語言文學、國際關系學等多種學科知識開展綜合研究,要避免閉門造車,使用中泰雙語進行研究,使研究同時可以具備學術價值和應用價值。所以,科研團隊的搭建應當注意專業(yè)的互補性。目前,國內(nèi)有中泰文化研究專家、巴蜀文化研究專家,但卻沒有將巴蜀文化和中泰交流結合起來的專家。因此在組建科研團隊時,應該注意研究團隊梯隊搭配合理,專業(yè)背景互補,具有豐富的實踐經(jīng)驗,才能具備完成此項研究的科研能力?？蒲袌F隊最好由漢語言文學、巴蜀文化研究專家,跨文化交際和泰國文化不同專業(yè)背景的人員組成,最好以與泰國開展的廣泛交流與合作為基礎,團隊成員應該有人是這些交流活動的直接參與者。資料創(chuàng)新,是指研究資料的來源最好是文獻資料、政府資料、民間資料三個渠道,雙管齊下收集泰國和中國的資料。除了相關文獻資料外,該項研究需要依托于相關政府機構,如外事辦、文化局、旅游局、泰領館的支持,獲取中泰交流的新鮮詳實的資料,保證研究的前沿性。還需要改變中泰交流研究以官方史料為主的習慣,多關注散落在民間的文獻資料,關注川泰民間交往,切實了解泰國普通人民的真實想法,保證研究成果的科學性。從文化交流和傳承的角度來講,兩國關系史中民間文獻的整理和運用是一個值得我們進行學術開拓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