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月亮山，走近志愿者陳曉明《黔東南日報》巴文燕2007.12.1.人寓居于茅屋中，衣著襤褸，聊以遮羞。因此人更加熱切更加關(guān)注地守護著精神，宛如守護神圣之光的使女。——荷爾德林還沒有到達月亮山腹地的貴州榕江縣計劃鄉(xiāng)，一路上就聽到團州委書記龍安躍、志愿者高瑞在向我們介紹陳曉曰一一位來自江蘇的西部志愿者的各種各樣奇特的故事。陳曉明，1982年出生，今年25歲，畢業(yè)于南京中醫(yī)藥大學，英語過六級，能自如的用英語與人交流。再有，陳曉明志愿兩年時間已滿，不但不愿回去，還要求延期，甚至要求一輩子扎根在那里；他找了一位大字不識一個的少數(shù)民族女孩兒做女朋友，還把一身苗族盛裝的女孩兒帶回了江蘇老家，把父母嚇一大跳；陳曉明還能自如地用當?shù)氐拿缭?、水話同鄉(xiāng)親們自如的交流等等......人們每每談起，一邊會表達敬佩的心情，但一邊卻實在不能理解。一個長期生活在都市里的大學生，居然會到那樣一個偏僻、落后、山高路遠，甚至窮困的地方去工作生活。大家都覺得他是一個奇怪的人。榕江縣計劃鄉(xiāng)位于月高山腹地，是一個以苗族為主的鄉(xiāng)，全國100個重點扶持的貧困鄉(xiāng)之一，也是榕江縣最偏僻、最貧窮、最落后的一個鄉(xiāng)鎮(zhèn)。為什么落后，最大的原因就是茫茫大山阻擋了一切現(xiàn)代生活所必需的一切。交通的不便，讓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只能靠種地為生，守著月亮山這座金山銀山你也無能為力。計劃鄉(xiāng)距離榕江縣城60公里，有一大半的路是所謂的“按摩路”，就是那種顛來倒去，沒病都要把你晃悠成病來的崎嶇山路。如果兩車相遇，更是要折騰很長時間才能避讓得開。2005年8月，陳曉明作為西部志愿者被分配到貴州省榕江縣的計劃鄉(xiāng)中學任教。幾個月以后，一次偶然的家訪，他發(fā)現(xiàn)了計劃鄉(xiāng)擺王村的污講小學，馬上就要求要到污講小學去任教。污講，是一個什么概念？污講是月亮山腹地的腹地，距離計劃鄉(xiāng)還有35公里，不通公路，全都是山路，只能靠雙腳走，中途還要穿越月亮山莽莽的原始大森林。一路顛簸，我們到達計劃鄉(xiāng)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鄉(xiāng)長早已準備了豐盛的晚餐，那就是烤香豬。香豬也是榕江的特產(chǎn)，是我國稀有的優(yōu)良的微型豬種，其最大的特點是體型矮小，一只成熟了的香豬也就是四、五十斤的模樣。由于它是由農(nóng)戶在家純綠色養(yǎng)殖，味道自然是相當鮮美的。當你走進月亮山深處，你就會看到一對香豬石，這里面還有一個美麗而傷感的傳說哩。這容我在另外一篇文字中再敘吧。第二天一早我們吃過早飯，就準備上山了。擺王村的村長巖林正好前一天來鄉(xiāng)里辦事，他的家就在污講，就給我們帶路了。還把我們的行李都給挑上了。這一路上，去和來，漫漫艱難的行走、跋涉、顛簸，都是當?shù)厝罕娊o我們挑東西，僅是攝像機就夠沉的。可是當我們說感謝的時候，他們總是更加內(nèi)疚地說：害你們走這遠的路哦！害你們走這遠的路哦!確實，由于山路崎嶇、險峻，很少有外人到那個地方去。月亮山，千米以上山峰有80余座。而這條從計劃鄉(xiāng)到擺王村所在地污講的路據(jù)說是35公里，要穿越月亮山的好幾個山峰。巖林村長說如果是他走的話四、五個小時就能到，可是我們，卻從早上八點一直走到了下午五點。除了中途偶爾停下來拍一些畫面和吃帶著的糯米飯、燒隨手都能摘到的八月筍來吃以外，我們并沒有閑著，一直不停的在走。這對于我這個長期不怎么鍛煉身體，走一腳都要打車的人來說，實在是一件困苦的事情。但是，一路上保存完好的原始森林風貌吸引了我，奇花異草、珍稀古老的大樹吸引了我，還有當你終于又登上了一座山巔、一覽眾山小時的愜意感動著我，我堅持了下來。當我們到達污講的時候是下午近五點鐘，雖然已是筋疲力盡，但是擺王村的村干、污講小學校的老師，特別是陳曉明早就等在那里了。因為事先已經(jīng)告訴他團州委的領(lǐng)導要來看看他。我稍后一些。那個時間應(yīng)該正是放學，在走進村子的那一百多米路上有許多孩子三三兩兩地走著，看到我都會笑著打聲招呼：“來了”！覺得這些孩子十分的可愛，心里也很溫暖。走過去，龍安躍書記、高瑞、陳曉明以及幾個村干、學校負責人已經(jīng)在那兒聊開了。遠遠的，我就看到陳曉明了。我知道那個人就是陳曉明。他的形象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用高大帥氣來形容他一點兒也不為過。同時還有一股儒雅之氣。最重要的是，他滿臉的陽光，笑容燦爛。這絕不是一時的客套，在我們相處的兩天時間里，他始終是這樣的模樣。后來，校長和村長都告訴我，陳曉明的性格非常好，見誰都會笑嘻嘻的打招呼，很客氣。于是，我在想，當我走進這個村莊的時候，那些熱情善良的孩子是不是也是受到陳曉明的影響呢？我剛坐下，龍安躍書記就把我介紹給陳曉明，說這是電視臺的誰誰誰。我們握手，他說歡迎歡迎！說的卻不是普通話，而是一口地道的榕江話。緊跟著，和我們一起來的計劃鄉(xiāng)中學的校長也過來跟他打招呼，倆人認識，開心地握手寒暄，說的卻是一口的苗語。我笑了，在場的人都善意地笑了。陳曉明告訴我，他學說苗語是用英語的英標去標記苗語的發(fā)音，然后寫在本子上，隨身帶著，隨時拿出來練習，有空的時候，見到老鄉(xiāng)就過去沒話找話說。當時很多人不理解，還覺得他有神經(jīng)病哩。我問他為什么要學說當?shù)卦挘疫€學說苗話，他說是為了更好的與當?shù)厝罕姽赐ā＿€有就是喜歡。大家坐一起聊天，沒一會兒，陳曉明就看了一下時間，說：“哎呀！到點了，我得給學生上課”。原來，每天下午五點，他主動給喜歡學英語的同學加了一節(jié)英語課。污講小學的校長就說不上了，不上了。陳曉明卻猶豫，我們想也不能耽誤人家上課呵，就說你去上課吧。陳曉明一下子就跳了起來，跑向教室。上完課，團州委的同志說要去看看陳曉明的宿舍。那是一間治安室，現(xiàn)在成了陳曉明的宿舍。不到十平米的木屋子里，一張床，一張桌子，很簡陋。桌上的書堆的滿滿的。桌子上方一張白紙寫著“生命在勤，不索何獲'。龍安躍書記拿出三百元錢送給陳曉明，也算是看望他的一點心意。陳曉明開始怎么都不肯要，還順手拉開旁邊的一個抽屜，沒遮沒攔地抓出厚厚的一沓子錢來，看上去足有三四千塊吧。說：“你們看你們看，我不缺錢花，我就不需要錢！”來之前，我就聽志愿者高瑞說，陳曉明當志愿者每個月可以拿到國家補貼的六百元錢，可是他在計劃中學支教的時候，半年才用了兩百塊錢。后來志愿期滿，國家的六百元補貼沒有了，他寫了一份申請要求一輩子留教污講小學，并且在申請中說他可以不要任何報酬。后來，計劃鄉(xiāng)想辦法每個月給了他三百元工資。陳曉明告訴我們，他在污講，每天生活費是兩元五角。早上五角錢的早餐，早餐清一色是稀粥，中餐和晚餐分別是五角錢的米飯和五角錢的菜，而菜沒有肉，只是一鍋清淡的白菜湯。他說這已經(jīng)很奢侈了，學生每天只能吃一角錢的菜呢，因為家里沒有多余的錢給他們帶到學校來，因此常常是帶著家里自制的酸菜、豆豉、辣椒來下飯。龍安躍書記問他，那你什么時候能吃上一餐肉？陳曉明大大咧咧地說，你們來了的時候?。÷犃诉@話大家都忍不住大笑起來。話語帶著幾分孩子氣，卻透露出濃濃的樸實和真誠。后來，在大家的勸說下，陳曉明終于把錢收下了。那時，正是污講小學吃飯的時間，很多學生拿著碗筷聚籠在打飯窗口，顯得很吵很鬧，但看得出同學們都很開心。也許，一天當中吃飯的時間是最讓人開心的吧。學生們的飯食果然如陳曉明說的一樣，米飯五角錢，而菜就是一大桶白菜湯，里面沒有肉，甚至連油星子都看不到。然而就是這樣的菜，一毛錢一勺，有的學生都吃不起。一些學生吃著白白的米飯，碗里沒有菜，可是他們吃的還是那樣香，看的出來他們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吹酱饲榇司?，大家含著淚水，紛紛把身上的零錢都掏出來，讓這些貧困的孩子都來吃上一口菜！一毛錢！僅僅只是一毛錢！在城里，掉在地上都不會有人彎腰撿的一毛錢。再來看看他們的寢室。在污講，很多孩子的家都需要走好幾個小時才能到，所以在這里上學的同學大部份都住校。寢室是有了，兩層樓的木房子，看上去年代久遠、岌岌可危，走在上面咯吱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