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歌德與貝多芬：詩歌、音樂、友誼、愛情歌德與貝多芬：詩歌、音樂、友誼、愛情1812年夏，距布拉格九十公里外的溫泉小鎮(zhèn)特普利茨Teplitz，聚集了公子王孫、金枝玉葉，他們從四匹馬拉的大奔由仆人扶下車來，優(yōu)雅地邁進郵政大飯店，或金舫大飯店要是這些人在這里還沒有自己的夏宮或別墅的話。這個夏天，奧地利皇帝將在這兒接見薩克森國王和威爾斯堡大公爵?；实酆突屎笈既灰苍S會在溫泉公園散漫步露露臉，誰愿意錯過這等時機？誰不愿意現(xiàn)場瞻仰瞻仰這對俊男靚女呢？果然！當皇家隊伍出如今溫泉公園時，正遇上貝多芬！天氣那么好，貝多芬也想散漫步，去哪兒散？溫泉公園，那兒美。和誰一塊兒漫步？和歌德。偏偏和歌德?；始谊犖閺暮竺骈_來，

2、歌德立即松開貝多芬的手臂退到路邊，脫帽躬身，尊嚴缺乏，謙卑有余。比他小一輩的貝多芬，還沒明白過來咋回事，難怪，他不是耳背嘛。往后一瞧，嘿，反而將雙臂放到背后，大搖大擺地漸漸前行。結(jié)果還是人家皇后先和他打招呼：Hi，Nieteetyu.這個故事流傳廣泛，童叟皆知，可惜沒有考證，唯一找得到的記載是一位女作家的信，其真實性非?？梢伞Ｗ骷?，想象力豐富，出版社愿意為杜撰付稿酬。要知道，貝多芬能與歌德見面，恰恰是這位女作家牽的線搭的橋。有一點是肯定的：貝多芬喜歡泡溫泉。兩百年前的一個七月，貝多芬下榻特普利茨橡樹旅館，每日泡溫泉，飲酒食魚，漫步作曲。他7月5日入住，有旅館登記簿簽名為證。7月15日，歌德的名

3、字出如今金舫大飯店的116房間。也就是說，貝多芬已經(jīng)在此恭候十天，他盼望著與這位詩王見面，他心懷敬畏，忐忑不安。沖動人心的這一天終于來到，7月19日，波希米亞的溫泉小鎮(zhèn)，歌德在金舫大飯店接見了比自己小二十一歲的貝多芬。第二天本文由論文聯(lián)盟搜集整理，歌德又主動約貝多芬一起去鄰鎮(zhèn)畢林Bilin漫步。假如傲慢的歌德讓貝多芬來彈他的作品只是出于禮貌，那么他大可不必再花時間與他周旋，而且偏偏是去畢林。貝多芬可是畢林的常客，是羅布科維茨大公FranzJsephaxiilianLbkitz那座巴洛克風格宮殿的座上賓。貝多芬還在勞德尼茲宮、特普利茨與畢林兩地之間的屬于羅大家族的另一座府邸彩排了他的?英雄交響曲

4、?，而且連演三次為啥？據(jù)說這是貝多芬的粉絲、普魯士王子費迪南LuisFerdinand的愿望。因此小貝走在老歌身旁，踏著熟悉的土地，動作瀟灑、神情自假設，除了聽不清周圍的聲音之外，沒什么可抱怨的。兩位天才肩并肩地默默漫步，此時無聲勝有聲。1812年，歐洲大陸動亂不安，彷徨不前，拿破侖在俄羅斯幾乎全軍覆沒，歐洲人迷茫低落，是繼續(xù)革命還是保守復辟？這給藝術(shù)家們提供了創(chuàng)作的沃土。哪里有苦悶，哪里有彷徨，哪里就有藝術(shù)。人們對藝術(shù)家的尊敬和崇拜前所未有，尤其對作曲家，他們不再是為宗教效勞或供人消遣逗樂的譜曲手，對他們的稱呼也從排音師上升到音符藝人或音符詩人。德語中有一個詞Tnsetzer也可譯為作曲家，

5、Seztzer其實是用于排字工人，也是寫曲子音符安排的意思，中文譯成作曲。但沒有與Kpnist作曲家區(qū)分開早期浪漫派作曲家視音樂為純粹藝術(shù)，不再是其他藝術(shù)形式的附屬，貝多芬更是一生致力于唯音樂事業(yè)，是第一位唯我作曲家。再看歌德：這位詩賦天才擅長用眼睛感受世界，而他的聽覺很不興旺，他的聽覺審美也相對落后。他抵觸復雜的和聲，回絕渾厚的音響，在他的描繪中，浪漫派音樂像一道燒砸了的菜，煎的蒸的烏糟糟一團，吃在嘴里是折磨不是享受。因此，他堅持稱作曲家為排音師，不愿賦予他們和詩人同等的地位。藝術(shù)家？音符詩人？音樂是不能與詩歌相提并論的，他說。然而，一見到貝多芬，歌德立即被他深深地吸引，那晚貝多芬一分開，歌

6、德就給在卡爾斯溫泉療養(yǎng)的妻子克麗絲蒂娜寫信匯報：晚上與貝多芬在一起狂暴又節(jié)制、外在力量與內(nèi)心溫順，我還從未遇見過這樣一位藝術(shù)家。不難想象，他在與整個世俗世界抗衡在歌德的日記中還有這么一行：七月二十一日：聽貝多芬演奏，太迷人了。貝多芬久仰歌德，有曲為證：鋼琴變奏曲?我思念你?，而后又為它譜曲，分別收錄于?歌曲集?作品52號、75號和作品83號。1809年他作?艾格蒙特序曲?，說它是從詩人那里獲取了靈感而作也好，說它是表達作曲家對詩人的崇敬也好，說兩者皆有也沒錯，總之，這位音樂家一直追隨和關(guān)注著詩人，這一點毫無疑問。貝多芬喜歡喝酒，容易墜入愛河，他也是個非常勤奮好學的人，他讀古希臘哲學，讀康德，讀

7、席勒，讀歌德。因此，當他獲知歌德有意見他一面時沖動萬分，三個月前就寫信給歌德，署名閣下忠誠的崇拜者貝多芬，他告訴詩人：您筆下的英雄艾格蒙特，我在閱讀時被他感動，被您感動，您的詩句激發(fā)起我的音樂沖動信發(fā)出后不久他就請好友奧利瓦Franzliva親自將出版了的總譜送到歌德手中。歌大師雖然擅長擺弄字母，對音符可沒多大造詣，不過家中鋼琴倒是有一臺，讓奧利瓦當場彈給他聽。詩人禮貌地聽，認真地看這位奧利瓦是個瘦小的矮個子，穿一身黑歌德目光犀利，可惜耳朵卻不怎么敏銳，他聽著鋼琴發(fā)出的音樂聲，心想，嘖嘖嘖，這用音樂表達思想就是比詩歌差一截，現(xiàn)今居然有人將音樂與詩歌提到同一個高度來議論，說音樂是創(chuàng)造性藝術(shù)，嘖嘖

8、嘖。這些全是后人的揣測、推斷，誰也沒有親耳聽見他說過這樣的話。四年之后，在他收到舒伯特寄來的?魔王?樂譜后，仍然保持著這種思維定勢，認為音樂只能當配角，充其量是詩歌的背景，歌老前輩對自己的?魔王?被小舒強加上鋼琴音符甚是不以為然，他裝聾作啞，連收到了，謝謝這幾個字都認為沒必要勞動自己去寫，就讓那個十九歲的大男孩繼續(xù)擺弄音符去吧。1823年，當年輕的李斯特拿著自己的譜子上門請教貝多芬時，貝教師以同樣的態(tài)度對待他，說自己正為弟弟的事情煩著呢，沒空。言歸正傳。貝多芬為了7月的接見作了一本文由論文聯(lián)盟.Ll.搜集整理番準備。他先請自己的摯友、作家兼外交官范哈根KarlAugustVarnhagenvn

9、Ense告訴歌德自己的聽力不好，好讓歌德有個思想準備。范哈根，同是他們兩人的粉絲，自然很愿意辦這件事。他于是坐上四匹馬拉的大奔去拜訪歌德，說貝多芬要去溫泉療養(yǎng)，主要寄希望于地熱和水暖的效力來減緩耳疾，這個人天性狂野，火一般的熱情，雷也似的動靜，憤世嫉俗，這類人醫(yī)學上認為最容易變聾鼓膜是不靈了，不過再細微的音樂聲響都逃不過他的耳朵，他的創(chuàng)造力仍然旺盛貝多芬聽人說話字句分辨不清，只能感受語調(diào)旋律上下范哈根當完說客剛回到自己家，又接到貝多芬的急件，請他把歌德?威廉邁斯特的學徒生涯?第三局部快遞給他。歌德與比自己小二十一歲的貝多芬在特普利茨見過三次面，要不是歌德第三次邀請貝多芬去溫泉公園去漫步，恐怕后

10、人就沒有貝多芬藐視皇權(quán)、歌德卑躬屈膝的談料了。這個流言是蓓蒂娜馮阿爾尼姆BettinavnArni分布的，這位沙龍女獅、才華橫溢的女作家、歌德的柏拉圖情人在給匹克勒-穆思高Pkler-uskau大公的一封信中寫道：本來他倆手勾著手，歌德立即松開手脫帽欠身站到了路邊，這個舉動讓貝多芬好一頓譏諷，貝多芬說他大沒必要為他們讓道，還說很絕望，自己那么崇敬歌德，沒想到歌德對權(quán)貴那么謙卑，太缺乏詩人的傲骨了對了，他倆在漫步時，不斷有人脫帽鞠躬，歌德嫌這些人討厭，貝多芬那么說，您不用煩惱，他們是向我致敬寫得有鼻子有眼，非?？尚拧Ｎ覀兌贾?，貝多芬早已是上流社會爭相結(jié)識的音樂家，請貝多芬到家里來是件時髦事兒，

11、就像今天誰都想與章子怡共進晚餐一樣。而貝多芬可不是誰請都去，誰給的錢多就上誰那兒去，盡管他手頭拮據(jù)，生活困難。不，他非常自愛，他對聽眾的挑選是很嚴格的，他自己雖然不屬于貴族階級，但他堅持每個人的精神是平等的。因此，溫泉公園發(fā)生的事聽上去似乎很符合邏輯。但是，除了阿爾尼姆的信以外，其他任何記載全無。謠言重復一百遍就變成了事實。阿爾尼姆在這件事上的奉獻是宏大的，以致她的芳容與克拉拉舒曼一起，被印上了西德馬克紙幣，貝多芬與歌德都沒有這份榮譽。歌德與貝多芬遇見皇帝時她又不在場，這個場景很有點臆造的味道。讓我們來看一看這位比歌德小三十六歲的女作家蓓蒂娜1807年時未婚，姓布列塔諾，BettinaBret

12、an，海德堡浪漫派詩人、作家克萊門茲布列塔諾的妹妹。她是歌德狂熱的崇拜者，曾給詩人寫過無數(shù)熱情洋溢的信注意：這位女子愛寫信！，歌德從信中感受到年輕女孩的癡迷追求，不便理睬。既然無法直中取，就嘗試曲中求蓓蒂娜便去花老歌德夫人，這一老一少都住法蘭克福，串門并不費事，把老太太哄好了，想見她兒子不就憑老太太一句話嗎？終于，一年后，歌德正式邀請蓓蒂娜去自己魏瑪?shù)脑⑺骺?。從此，一場轟轟烈烈的柏拉圖戀愛開場了，一老一少，她攻他守，半推半就。蓓蒂娜與歌德的通信集在詩人辭世后出版，名為?歌德與小女孩?注意：其中有兩封署名歌德的信，經(jīng)紙張專家和筆記學家的分析化驗，證明它們不是出自詩人之手筆，不得不成認小女孩的模

13、擬才能驚人。可惜，詩人與小女孩的忘年交并不長久，1811年，在參觀歌德好友邁耶JhannHEinriheyer畫展時，歌德夫人克麗絲蒂娜聽到身后蓓蒂娜用輕蔑的口氣評論畫家，不尊重丈夫的朋友就等于不尊重丈夫，她氣不打一處來也許還夾雜著另一股氣，轉(zhuǎn)過身一把揪掉蓓蒂娜鼻子上的眼鏡。蓓蒂娜也不示弱，面帶微笑地稱歌夫人為神經(jīng)質(zhì)的豬血香腸。好，一句話毀掉了小女孩與大詩人的友誼，從此，歌德制止她再上他家來玩，中斷了與她的通信。1812年，在特普利茨溫泉小鎮(zhèn)，歌德與她狹路相逢，他對她視而不見，并馬上寫信向老太太匯報：我真快樂，總算甩掉了這個小瘋子。據(jù)說，后來蓓蒂娜屢次寫信給歌德，絕望地試圖挽回兩人關(guān)系，都未得

14、到回復。不難猜測，蓓蒂娜編故事的動機不是不存在的。我們不妨再來看一看她與貝多芬的關(guān)系。有一段時期老貝與小蓓走得很近，1810年5月，蓓蒂娜在維也納聽到貝多芬的演奏，立即迷上了這位衣冠不整、其貌不揚的藝術(shù)家。她在給嫂子克萊門茲布列塔諾的太太的一封信中寫道：我完完全全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征服了，這個人太吸引我了將思想付諸行動，蓓蒂娜設法接近并結(jié)識貝多芬。這位女孩子是大膽的，不愧為女獅，她決然敲開了貝多芬住所的大門。貝多芬很快樂她的來訪對聰明美麗、愛好音樂的年輕女孩貝教師永遠有空，請她進來讓到沙發(fā)上，彈琴給她聽，好似我們已經(jīng)認識很久蓓蒂娜信。第二天晚上蓓蒂娜又來找貝多芬，聽他演奏自己的作品；第三天晚上貝

15、多芬拿著自己為歌德詩?再愛，再生?創(chuàng)作的音樂去了蓓蒂娜那里，希望她有時機把它轉(zhuǎn)交給詩人。就這樣，他倆在維也納度過了三個晚上，蓓蒂娜在一封給好友的信中寫道：你相信嗎？他簡直穿得破爛不堪我已經(jīng)無可救藥地愛上他了。1810年5月，蓓蒂娜有四個候選情人：海德堡浪漫派作家馮阿爾尼姆、法律系大學生馮弗雷伯格男爵、歌德和貝多芬。前兩位追著她不放，后兩位讓她發(fā)狂。一年后，豬血香腸一詞斷送了她自己與大詩人的感情前程，蓓蒂娜嫁給了馮阿爾尼姆，成了馮阿爾尼姆夫人。蓓蒂娜阿爾尼姆是一個淘氣活潑、熱情奔放的女才子，她傾心于歌德，被貝多芬的桀驁不羈吸引，兩位老前輩稱她為得意的女孩兒，她丈夫卻說她是自作多情，其實根本沒有那

16、么回事兒。他說，一個不愿搭理她，另一個根本聽不見她在說什么。蓓蒂娜是否自作多情？她拿出貝多芬給她的信給朋友看，上面寫著，請允許我吻您的額頭，它代表我對您無限的思念，但她沒有給人看第二段：請轉(zhuǎn)告歌德我對他的崇敬與景仰，我想親自寫信給他，并將?艾格蒙特?獻給他不難看出，貝多芬更多的是想讓蓓蒂娜把自己舉薦給詩王，與當時蓓蒂娜走歌德母親道路是一回事。另外一個重要細節(jié)：1812年7月3日貝多芬本來約好與范哈根在布拉格見面，但他沒有出現(xiàn)，而是讓郵差傳遞信息，為什么？因為貝多芬與不朽的情人不期而遇，便把男友擱在了一邊。有信為證：對于我的踐約，親愛的V.，我非常抱歉。沒能在布拉格如期赴約非常不禮貌，這是因為一

17、件事先沒有料到的事阻礙了我雖然蓓蒂娜7月3日也恰巧在布拉格，但她與丈夫同行，日夜相伴，有不在場證明，因此不可能是不朽的情人永遠的愛人。兩百年過去了，貝學研究幾乎是以警察追蹤罪犯的不懈精神反復考察、密集搜索，推測出與貝多芬幽會的她是單身，是沒有丈夫陪伴的女子。7月16日，貝多芬在特普利茨曾寫過兩封信給這位神秘情人，稱她作我的天使，我的一切，我的生命，我流著淚思念你、思念你、思念你，我的天使，我的一切，我的生命并與她約定，7月底在K會面卡爾斯溫泉。兩封信卻沒有發(fā)出。根據(jù)橡樹旅館記載，貝多芬27日離店。28日，卡爾斯溫泉的神目旅館出現(xiàn)了貝多芬的名字，同時還有她的名字。貝多芬沒有在信上寫她的名字，連開頭的字母都沒有寫，是不是有先見之明，料到好奇的人們會在他死后翻他的東西，窺探他的內(nèi)心，多嘴多舌，沒完沒了呢？既然如此，我們難道不應該尊重他，不去點破呢？無論她是誰，今天我們所有貝多芬的粉絲都衷心祝愿貝大師曾經(jīng)歷了他感情的高潮，體驗了身心的最大愉悅。事實是，1813年貝多芬征服了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