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標法案例分析與答案2019年3月，甲公司向某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商標侵權及不正當競爭訴訟，主張乙公司在其生產(chǎn)銷售的智能電飯煲、電烤箱等廚房電器產(chǎn)品上使用的“智烹”商標，與其在先注冊并使用的第1234567號“智廚”商標（核定使用在第11類“廚房用電器”商品上）構成商標侵權，同時乙公司存在惡意搶注及攀附商譽行為。本案歷經(jīng)一審、二審，最終由最高人民法院再審審結，涉及商標近似認定、惡意注冊判定、在先使用抗辯等多個商標法核心問題，具有典型研究價值。一、案件基本事實甲公司成立于2013年，主營業(yè)務為智能廚房電器研發(fā)與銷售。2014年10月，甲公司推出首款智能電飯煲，產(chǎn)品宣傳及包裝上使用“智廚”標識，廣告語“智廚，讓廚房更智能”同步投放于央視、京東等平臺。2015年至2018年間，甲公司在“智廚”商標推廣上累計投入廣告費用4200萬元，產(chǎn)品覆蓋全國31個省份，年銷售額從2015年的5800萬元增長至2018年的2.3億元。2016年12月，甲公司向國家知識產(chǎn)權局提出“智廚”商標注冊申請（第11類），2017年11月獲準注冊（注冊號1234567）。乙公司成立于2017年5月，注冊資本100萬元，經(jīng)營范圍包括“家用電器銷售”，但無自有生產(chǎn)基地，主要通過委托代工廠貼牌生產(chǎn)。2017年8月，乙公司在第11類“廚房用電器”商品上申請注冊“智烹”商標（申請?zhí)?765432），2018年10月獲準注冊。2018年12月，乙公司推出智能電烤箱，產(chǎn)品包裝、說明書及電商頁面顯著標注“智烹”標識，宣傳語“智烹，智廚的升級之選”在抖音、小紅書等平臺發(fā)布。2019年2月，甲公司市場部發(fā)現(xiàn)乙公司產(chǎn)品后，委托第三方機構進行消費者調查。調查顯示：在隨機抽取的500名智能廚房電器消費者中，38%的受訪者認為“智烹”與“智廚”為同一品牌或關聯(lián)品牌；25%的受訪者因混淆而誤點乙公司產(chǎn)品鏈接；72%的經(jīng)銷商表示“智烹”產(chǎn)品易與“智廚”產(chǎn)品產(chǎn)生陳列混淆。甲公司遂以商標侵權為由提起訴訟，并主張乙公司“智烹”商標構成惡意注冊，應予以無效宣告。二、爭議焦點與法律分析本案核心爭議集中于三點：（1）“智烹”與“智廚”是否構成商標近似；（2）乙公司注冊“智烹”商標是否具有惡意；（3）若構成侵權，乙公司應承擔何種責任。（一）商標近似的司法認定根據(jù)《商標法》第五十七條第（二）項，未經(jīng)許可在同一種或類似商品上使用與注冊商標近似的商標，容易導致混淆的，構成侵權。判斷商標近似需結合“音、形、義”及整體視覺效果，同時考慮商標的顯著性和知名度。1.文字構成與發(fā)音：“智廚”與“智烹”均為兩字商標，首字均為“智”，指向“智能”核心功能；次字“廚”與“烹”均與廚房場景相關（“廚”泛指廚房，“烹”特指烹飪）。發(fā)音上，“廚”（chú）與“烹”（pēng）聲調不同，但“智”為常見前綴，消費者更易記憶“智+X”的整體結構，導致發(fā)音混淆可能。2.整體視覺效果：兩商標均采用黑體加粗字體，“智”字占比60%，“廚”與“烹”占比40%，在產(chǎn)品包裝（3cm×2cm標識區(qū)域）中，消費者視線焦點集中于“智”字，次字因字體大小相近，易被忽略具體差異。3.商標顯著性與知名度：甲公司“智廚”商標經(jīng)長期使用，已在智能廚房電器領域建立較高知名度。2018年中國家電協(xié)會調研顯示，“智廚”品牌在智能電飯煲品類中市場占有率達18%，位列前三；百度指數(shù)顯示，“智廚”關鍵詞搜索量在同類品牌中排名前5。商標的高知名度降低了消費者的注意程度，進一步增加混淆可能性。一審法院結合上述因素，認定“智烹”與“智廚”構成近似商標，且乙公司使用行為易導致相關公眾混淆，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標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九條“易使相關公眾對商品來源產(chǎn)生誤認”的規(guī)定。（二）惡意注冊的判定標準甲公司主張乙公司“智烹”商標構成《商標法》第三十二條“以不正當手段搶先注冊他人已經(jīng)使用并有一定影響的商標”的惡意注冊，要求宣告該商標無效。1.乙公司是否明知“智廚”商標存在：乙公司法定代表人張某曾于2015年至2017年任職于甲公司市場部，負責“智廚”品牌推廣，參與過2016年“智廚”商標注冊申請的材料整理工作。甲公司提交的張某離職前的郵件記錄顯示，其曾多次接收“智廚”商標監(jiān)測報告、侵權預警通知等文件。乙公司雖辯稱張某僅負責基礎數(shù)據(jù)統(tǒng)計，但法院認為其作為市場部成員，對“智廚”商標的知名度及甲公司的使用情況應屬明知。2.乙公司是否具有合理使用意圖：乙公司注冊“智烹”商標后，未實際投入研發(fā)或生產(chǎn)，其2018年至2020年的銷售記錄顯示，“智烹”產(chǎn)品均為委托代工廠生產(chǎn)，且未對商標進行獨立宣傳（宣傳語直接關聯(lián)“智廚”）。此外，乙公司在2017年至2019年間還申請注冊了“智巧”“智享”“智美”等多個與“智廚”結構相似的商標（均核定使用在第11類），但均未實際使用。上述行為符合《商標審查審理指南》中“大量注冊與他人具有一定知名度的商標相同或近似的商標，無正當理由”的惡意情形。3.是否存在攀附商譽的主觀故意：乙公司產(chǎn)品宣傳語“智烹，智廚的升級之選”直接引導消費者將“智烹”與“智廚”關聯(lián)；其電商頁面“品牌故事”部分虛構“智烹為智廚團隊原班人馬打造”的信息（經(jīng)核實，乙公司核心團隊與甲公司無關聯(lián)）。法院認定，乙公司通過混淆性宣傳直接攀附“智廚”商標的市場聲譽，主觀惡意明顯。綜上，二審法院支持甲公司關于“智烹”商標構成惡意注冊的主張，判決對該商標予以無效宣告。（三）侵權責任的承擔根據(jù)《商標法》第六十三條，侵權賠償數(shù)額應按照權利人因被侵權所受實際損失、侵權人因侵權所獲利益或商標許可使用費的合理倍數(shù)確定；難以確定的，法院可參照權利商標的知名度等因素，判決300萬元以下的賠償。本案中，甲公司提交了2019年第一季度銷售數(shù)據(jù)：因乙公司侵權，其智能電烤箱銷量同比下降12%，直接損失約1200萬元；乙公司同期“智烹”電烤箱銷售額為1800萬元，利潤率15%（行業(yè)平均水平），獲利約270萬元。法院認為，甲公司的實際損失與乙公司獲利均難以精確計算，但結合“智廚”商標的知名度（中國馳名商標認定）、乙公司的惡意程度（明知故犯、虛假宣傳）及侵權持續(xù)時間（6個月），最終判決乙公司賠償甲公司經(jīng)濟損失及合理維權費用（律師費、調查費等）共計800萬元，并在《中國知識產(chǎn)權報》《家電周刊》上刊登聲明消除影響。三、裁判結果與啟示最高人民法院再審維持二審判決，認定乙公司構成商標侵權及惡意注冊，需承擔相應責任。本案對企業(yè)商標管理及商標權保護具有以下啟示：1.強化商標先行布局：甲公司雖因提前注冊“智廚”商標獲得權利基礎，但實踐中仍需關注關聯(lián)商標（如“智烹”類近似標識）的防御性注冊，避免被惡意搶注。2.注重使用證據(jù)留存：甲公司提交的廣告合同、銷售發(fā)票、消費者調查報告等證據(jù)，是證明商標知名度及實際損失的關鍵。企業(yè)應建立商標使用檔案，完整記錄商標宣傳、銷售、維權等全流程信息。3.警惕惡意注冊行為：乙公司的“搭便車”行為反映出部分市場主體試圖通過模仿知名商標快速獲利。權利人可通過商標監(jiān)測（如定期檢索商標公告）、異議或無效宣告程序及時制止惡意注冊，必要時結合反不正當競爭法追究其虛假宣傳責任。4.合理主張賠償數(shù)額：本案中，法院綜合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