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教學(xué)實錄師：金圣嘆的“六才子書”都是什么？按順序說。生：莊也，騷也，馬之史記也，杜之律詩也，水滸也，西廂也。師：杜之律詩排在第四，就是第四才子書，而第四才子書里面排在第一的就是我們下面要學(xué)的這首詩《登高》。請看它寫在何時？生：公元767年。師：767年。有些詩人太重要了，他的生卒年我不用記就能記住，脫口而出，比如杜甫，生于712年，卒于770年。而這首詩寫在767年，寫在他生命的最后階段。下面找一位男同學(xué)來讀一下。上節(jié)課我不是說了嗎，寫秋天的詩，還得爺們兒能寫好，女詩人善寫春。怨女懷春，志士悲秋。所以寫秋天的詩，男同學(xué)讀還是比較合適的。好，你讀吧。（生讀，有掌聲）師：最后一句啊，他處理得非常好。你發(fā)現(xiàn)了嗎？杜甫的最后一句“潦倒新停濁酒杯”，是高八度收束嗎？生：不是。師：你回憶一下，有些詩詞，比如說毛澤東的《沁園春·長沙》，怎么收束的？生：“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師：高八度收束。你看《沁園春·雪》，怎么收束的？“數(shù)風(fēng)流人物，還看今朝！”注意，都是高八度式的收束。音樂高八度懂吧？這是一種結(jié)尾方式。但杜甫這首詩的結(jié)尾，不是高八度式的。因為你看頸聯(lián)，“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這已經(jīng)寫到什么程度了？生：很高了。師：已經(jīng)寫到無以復(fù)加的程度了，所以再高八度高不了了。還怎么比“萬里”再高？還怎么比“百年”再高？人能活一千年嗎？人生不過百年，已經(jīng)再高不了了。那么怎么處理？杜甫就用“軟冷”的方式來處理，這是一種文章結(jié)尾的方式。（板書：軟冷）不是那么大氣磅礴的，顯得軟了，但是這種軟是冷的，不是熱的。用“軟冷”來收束全詩——“潦倒新停濁酒杯”。（師范讀尾句，緩慢，“濁”字拉長）這首律詩的韻腳都是什么？生：回、來、臺、悲。師：啊，找韻腳得到雙數(shù)句末尾去找。那么第一句的“哀”是不是韻腳？生：是。師：律詩的第一句在押韻上有什么要求了？生：可押可不押。師：是的，但七律以首句押韻為常見。這首詩從七律的角度看，五個韻腳：哀、回、來、臺、杯。這五個字今天讀起來實際上是兩個韻了，哀、來、臺是一個韻?；睾捅且粋€韻。有同學(xué)問，“回”和“杯”是一個韻嗎？可以看作一個韻。“回”的韻母是ui，這是簡寫，完整的寫法是uei，里面都有ei。今天這五個韻腳已經(jīng)是兩個韻了，但在古代作詩用的平水韻里屬一個韻部，所以完全押韻。觀察這五個韻腳，它們押的是什么聲的韻？生：平聲韻。師：記住啊，律詩必須押平聲韻，不允許押仄聲韻。現(xiàn)在齊讀，感受一下這種韻。（生齊讀）師：方才是品一下聲韻，現(xiàn)在再看一下對仗的問題。你看這首詩在對仗上和前兩首（注：是指《秋興》和《詠懷古跡》）有何不同。看看，誰看出來了？誰有一雙慧眼？生：這首詩好像每一句都是對仗的。前兩首只有頸聯(lián)和頷聯(lián)是對仗的，而這首詩每一句都是對仗的。師：“每一句都是對仗的“，這話不準確，應(yīng)該說——生：每兩句都是對仗的。師：更準確地說，是每一聯(lián)都是對仗的。你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很好。注意，這種律詩是最難寫的。律詩一般來講只要求頷聯(lián)、頸聯(lián)使用對仗。但是杜甫有許多律詩，每一聯(lián)都是對仗的。這是對自己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挑戰(zhàn)。因為都用對仗不好寫，容易寫得非常板，非常死，所以一般人不敢嘗試。老杜嘗試了。那么我們看，首聯(lián)是對仗，很好理解?！帮L(fēng)急”對“渚清”，“天高”對“沙白”，“猿嘯哀”對“鳥飛回”，這都沒有問題。頷聯(lián)，“無邊”對“不盡”，“落木”對“長江”，“蕭蕭下”對“滾滾來”，好像也沒有問題。頸聯(lián)“萬里”對“百年”，“悲秋”對“多病”，“常作客”對“獨登臺”，有沒有問題？生：沒有。師：好，看尾聯(lián)，“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F(xiàn)在我們可以肯定地說它是對仗的，我們探討一下它的語法結(jié)構(gòu)。請一位同學(xué)用框式圖解法分析一下“艱難苦恨繁霜鬢”的層次結(jié)構(gòu)。它和“潦倒新停濁酒杯”的層次一模一樣。你到黑板前來做。（生劃分層次結(jié)構(gòu)）師：（提示）“艱難”可以看作一個詞，其他每一個字都是一個詞。分析的時候一定要看下句，因為上下句的結(jié)構(gòu)是完全一致的。你分析“繁霜鬢”時要參考“濁酒杯”，你就清楚了。你分析“苦恨繁霜鬢”時得想著“新停濁酒杯”，這樣你就清楚了。師：大家看，基本對了。有一點兒問題，不能給一百分，給九十吧。（板書：90）大家想想，先組合“霜鬢”，還是先組合“繁霜”？看下句，先組合“酒杯”還是先組合“濁酒”？生：先組合“繁霜”。師：對了?！胺彼本褪菨馑胺彼W”就是像濃霜一樣的鬢發(fā)。師：“苦恨”中的“苦”是副詞，程度副詞，極，極其?！昂蕖笔鞘裁匆馑?？生：遺憾。師：對了?！翱嗪蕖本褪菢O其遺憾。極其遺憾什么呢？極其遺憾滿頭的白發(fā)，我為這滿頭的白發(fā)而非常遺憾。在什么狀態(tài)下為這滿頭的白發(fā)非常遺憾呢？是在艱難中，在艱難憂患中極其遺憾滿頭的白發(fā)。所以“艱難”是句首狀語。下一句的“潦倒”也是狀語，意思是在窮困潦倒中。好，尾聯(lián)的結(jié)構(gòu)搞清楚了?，F(xiàn)在我們可以肯定地說，這首詩每聯(lián)都是對仗的。體會一下這種結(jié)構(gòu)吧，自己讀一下。（生默讀）師：出聲讀啊，不要默讀。（生出聲讀）師：老杜不但在對仗上挑戰(zhàn)極限，就是在題材上也挑戰(zhàn)了一回。為什么這么說呢？大家想一想。生：自古以來，寫登高的作品非常多。師：很好。請舉幾個例子。生：陳子昂的《登幽州臺歌》。師：還有什么？生：王維的《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師：這是遙想親人登高的，也算。生：王安石的《登飛來峰》。生：辛棄疾的《京口北固亭懷古》，王之渙的《登鸛雀樓》。生：杜甫的《望岳》。師：《望岳》是寫還沒登上去呢，是吧？登上去能叫“望岳”嗎？是杜甫在泰山腳下遠望泰山，所以叫“望岳”，他想象將來一定要登上去，所以說“會當(dāng)凌絕頂”，什么叫“會當(dāng)”??？生：總有一天。師：總有一天，定當(dāng)。杜甫說總有一天自己一定能登上去。師：寫登高的作品太多了，你打開古典詩文，到處都是。寫這個題材本身就是一種挑戰(zhàn)，因為想寫好很難。你得寫出和別人不一樣的東西來，太難了。但是越是偉大的詩人，越去挑戰(zhàn)。同學(xué)們，中國民間的風(fēng)俗一般是在什么時候登高？生：九月九日。師：九月九日是什么節(jié)日？生：重陽節(jié)。師：為什么叫“重陽節(jié)”呢？中國古代把“九”看作陽數(shù)，那么“九月九日”，兩個“九”，這就是——生：重陽。師：所以叫“重陽節(jié)”。重陽登高，這首詩就可以看作是在767年陰歷九月九日重陽節(jié)那一天，杜甫登上高臺所寫的，可以這樣看待。那么杜甫是怎么挑戰(zhàn)這個題材的呢？有的詩人想挑戰(zhàn)它，得靠新奇的詞語和意象。請看老杜用的詞語和意象如何？別人都用過沒有？生：用過。“猿啼”別人寫過，“渚清沙白”別人也寫過，“飛鳥”“落葉”“長江”“滿頭白發(fā)”“生病”“不喝濁酒”，別人都寫過。師：好。杜甫這首詩所用的詞語和意象都是人們常見的，詩人常用的。那這就更加難寫了。你要寫登高，好，你用新奇的詞語和意象，那你容易出新。你用的都是人家常用的詞語和意象，你還怎么出新？但偉大的詩人就愿意挑戰(zhàn)它，我就用你們都用過的，我寫出來的就比你們高，你不服不行。而杜甫真就做到了。這首《登高》被稱為“杜詩七言律第一”（清人楊倫語），又被稱為“古今七言律第一“（明人胡應(yīng)麟語）。杜甫怎么做到的呢？奧妙何在呢？大家注意，這些普通的意象，一旦流動起來，就會不一樣。一旦合在一起，一旦流動起來，就成了什么？就由意象變成了什么？生：意境。師：好，很好。杜甫這首詩的高妙之處就在于，這些普通的詞語，普通的意象，經(jīng)他一安排，一流動，就營造出了一種全新的意境，極其雄渾闊大的意境，其他詩人達不到的意境，或曰境界。那他就成功了。下面我們先看首聯(lián)。我們前邊講了，這首詩每一聯(lián)都是對仗的，對不對？我們再看詩句的內(nèi)部。你看“風(fēng)急”和“天高”對不對仗呢？生：對仗。師：你再看“渚清”和“沙白”對不對仗呢？生：對仗。師：那這個對仗就很有特點了，不但上句“風(fēng)急天高猿嘯哀”和下句“渚清沙白鳥飛回”對仗，還出現(xiàn)了什么？生：句子內(nèi)部對仗。師：句內(nèi)自對，又叫“當(dāng)句對”，就在這一個句子里就有對仗。所以杜甫用的對仗很有特點，有上下句對，還有句內(nèi)自對。好，我們欣賞詩有時候要注意詩人調(diào)動了什么樣的感官。以后回答詩歌鑒賞題的時候，也常常把詩人調(diào)動了什么感官作為一個欣賞的角度。你看首聯(lián)的上句和下句，作者分別主要調(diào)動了什么感官？生：從第一句看，他是運用了視覺。師：“風(fēng)急”是視覺？“猿嘯哀”是視覺？生：不不。是聽覺，然后是觸覺。師：觸覺？哪個是觸覺？生：風(fēng)急。師：“風(fēng)急”主要是聽覺，聽到嗚嗚的風(fēng)聲。生：……師：“天高”是視覺，“猿嘯哀”又是聽覺，所以這個題你得怎么回答？我是問“主要調(diào)動了什么感官”，你沒有注意這個。必須回答上句主要使用了聽覺。你再看下句。生：下句主要使用了視覺。師：請坐，要注意審題啊。我們看，上句主要是從聽覺的角度寫，下句主要是從視覺的角度寫。上下句結(jié)合在一起寫出了登高所見的景和所聽到的東西，這叫耳聞目睹嘛，先寫的是“耳聞”，接著寫的是“目睹”。再看頷聯(lián)，頷聯(lián)是千古名句。我這里有一個問題，“無邊落木蕭蕭下”，無數(shù)的大木頭從天上往下掉，那不把杜甫砸壞了嗎？（生笑）杜甫本來就瘦，能禁得住砸嗎？（生繼續(xù)笑）“落木”這個詞用得不好，我給它改一下，應(yīng)該叫“無邊樹葉蕭蕭下”，“樹葉”才對，弄一堆大木頭往下落能行嗎？田崧頤，你的意見呢？生：我覺得還是應(yīng)該用“落木”。師：你說一說道理。生：首先，我覺得“落木”比“樹葉”更能體現(xiàn)出秋天的蕭瑟。師：哎，這句話說得好。“落木”比“樹葉”更能體現(xiàn)出秋天蕭瑟的感覺。生：而且“樹葉”是樹木的一部分，所以說用“落木”也是正確的。以整體來代樹葉，更能體現(xiàn)出厚重感。師：哦。那從色彩角度看呢？當(dāng)我們說“樹葉”的時候……生：當(dāng)我們說樹葉的時候，一般是指春夏那種綠色的。師：我們一說“樹葉”，在我們頭腦中想到的是綠色。但是一說“落木”呢？生：黃色、褐色。師：哎，從色彩上感覺也不一樣。另外，一提到“樹葉”，給人感覺好像枝繁葉茂似的，但一提“落木”，光禿禿之感馬上就出來了，葉沒了就剩樹枝樹干了，感覺就不一樣了?！奥淠尽备星镆?，更空闊，更有動感，也更有氣勢。如果誰感覺是漫天往下掉木頭，說明你還不會欣賞詩。好，請坐。我改成“無邊樹葉蕭蕭下”，那是佛頭著糞，就是把一堆屎放在佛祖腦袋上了。（生笑）那就是化神奇為腐朽。（生笑）老杜用詞用得太好了。而且從字形上看，“無邊落木蕭蕭下”，你看出什么一致的東西沒有？——落、蕭蕭，三個草字頭，即使不認識字的小孩看見，也覺得是草木搖蕩，落葉飄飛。你再看下句，“不盡長江滾滾來”，江、滾滾，三個三點水，給人以江水滔滔、浩浩蕩蕩之感。真是充分發(fā)揮了漢字字形的優(yōu)勢，給人以巨大的視覺沖擊。為什么這兩句是千古名句啊？形神兼美啊，不但有神韻，形也美。生：老師，把“長江”改成“江水”更好吧？因為上句草字頭的字是第三個字、第五個字和第六個字，改成“江水”后，三個水字旁的字也在第三、五、六的位置，正好對上了。師：誰說必須對著了？生：化神奇為腐朽嘛，所以就給它改一下。（生笑）師：你要改成“江水”，“長”的氣勢頓時全無，不能改。再看頸聯(lián)。宋代有一位學(xué)者叫羅大經(jīng)，他說頸聯(lián)十四個字里包含著八層含義，大家試著分析一下。（生思考）誰談一談，你讀出來幾層意思？讀出來八層沒有？你說吧。生：我認為上句表面上寫的是天氣而實際上寫的是自己，下句表面上寫的是自己……師：不是讓你概括，是讓你分著說哪八層意思。生：第一層意思是“萬里悲秋”的“萬里”。師：啊，“萬里”算一層。離家萬里啊，不是作客咱們長春的二道、寬城，不是蹬自行車幾分鐘就到了。生：“悲秋”的“秋”又是一層意思。師：空間上是離家萬里，而所處的時令呢？是春花爛漫？繁花似錦？都不是。是什么時候？秋天。秋，這又一層。生：“常作客”，第一層意思指的是這種悲涼的秋天就像客人一樣經(jīng)常發(fā)生在自己身邊。師：嗯？這樣理解對嗎？“常作客”是說杜甫一生漂泊，經(jīng)常作客他鄉(xiāng)。生：我認為老師說的是第二層意思。第一層意思是這種悲涼的秋天每年都有，而今年更悲涼，到我身邊來。師：秋天經(jīng)常到我這里來作客？這句話還挺有詩意。（生笑）生：而“百年”……師：“作客”完事了？是作客一個小時嗎？生：經(jīng)常，就是常年奔波飄泊。師：所以“作客”是一層意思，“常”也算一層意思。生：“百年”又是一層意思。指自己的一生，時間很長，也指的是唐朝成立的這一百多年。“多病”又是一層意思，既指的是杜甫身體上的多病，也指的是現(xiàn)在國家戰(zhàn)亂頻繁，已經(jīng)是搖搖欲墜。“獨登臺”又是一層意思，既指的是一個人登高，又指的是整個國家的孤獨。師：你比羅大經(jīng)想得還多。但有些牽強，有點兒“無限上綱”，過度理解?！鞍倌辍笨梢灾敢簧?，也可以指暮年，這是一層?！岸嗖　保@是一層?！蔼殹笔且粚樱呛蛷埲?、李四咱們哥幾個一塊登臺嗎？是上去大呼小叫的，咱們一塊兒喝兩瓶嗎？不是。是獨自一人。另外，登上的是個一米高的小土堆兒嗎？如果是一米高的小土堆兒，往下看能看見什么？能看見“渚清沙白”嗎？能感到“風(fēng)急天高”嗎？大家都有登高的經(jīng)歷，登得越高才感覺到耳邊的風(fēng)聲越急啊。長白山天池我登上過好幾回，上去后那個風(fēng)啊，呼呼的，真是“風(fēng)急天高”那樣。登在高臺上，這也是一層意思。（出示幻燈片，呈現(xiàn)羅大經(jīng)《鶴林玉露》中的原話）大家看：“萬里”，地遼遠也；“悲秋”，時慘凄也；“作客”，羈旅也；“常作客”，久旅也；“百年”，暮齒也；“多病”，衰疾也；“臺”，高迥處也；“獨登臺”，無親朋也。是不是八層意思？這是羅大經(jīng)進行“批注式閱讀”的收獲，從十四個字里讀出八層含義。批注式閱讀如果批到這個程度就好了，大家以后批注的時候注意批出點兒含金量來。羅大經(jīng)是按詩的順序批的，“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是按這個順序批的，而且我們一想，是那么回事，對吧？當(dāng)然這里的“病”是指杜甫身體的疾病，你還說是指國家的病啊？生：嗯。師：指國家的病，扯得有點兒遠。如果你非得說這“病”有兩層意思，我想除了指身體上的病，還可以指——生：精神上的病。師：精神上的?。慷鸥τ芯癫“。浚ㄉ?，老師也笑）生：心理上的病。師：心理疾??？（生笑）我想，除了指身體上的病，還可以指杜甫一生所經(jīng)歷過的這些——生：苦痛。師：艱難困苦，人生之苦，人生的病苦。這樣理解似乎還可以。而且杜甫用“百年”，他沒有用“暮年”，這個用得也好，發(fā)現(xiàn)沒有？他用“百年”，就同時含有兩種意思：一指晚年，還指一生。因為一生他都多病，也飽受飄泊之苦，具有雙重含義。所以他用得確實好。杜甫面對“無邊的落木”“不盡的長江”，——這些都是永恒的自然，面對這些永恒的自然，他自然地想到了什么？生：自己。師：自己生命的有限。這是一個從無限到有限的過程。他面對的這個大自然是永恒的、無邊的、無盡的。但是他自己的人生是有邊的，是有盡的，而且已經(jīng)看見了盡頭。他已經(jīng)感覺到土埋到脖子了，已經(jīng)看見墳頭上就剩個腦袋了，很快就進入墳里去了。再看尾聯(lián)。我記得先前咱們說了，頸聯(lián)，空間上萬里，時間上百年，已經(jīng)寫到感情的制高點了，那怎么收尾？有人說尾聯(lián)兩句完全是畫蛇添足，是打腫臉充胖子，是強弩之末，應(yīng)該把尾聯(lián)刪掉，就剩下六句，這首詩就極好。有的律詩只有六句，叫“短律”，比如孟郊的《游子吟》就六句。你背一背。生：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師：幾句？生：六句。師：所以有人說把尾聯(lián)去掉，《登高》這首詩就最好了。加上尾聯(lián)，不好了。這種說法可能也有道理。但是注意，寫詩作文，結(jié)尾也有方法，有的時候采用高八度的方式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