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格式為Word版，下載可任意編輯——從社會語言學視角論網(wǎng)絡語言摘要本文全面調(diào)查了山西定襄方言中的人名加“子”現(xiàn)象，分析了它們的用法、功能，并在此根基上比較了它們與山西其他方言點的不同之處，探討了它們的源頭和成因，指出了這種現(xiàn)象衰落的趨勢，并分析了其理由。

關鍵詞人名子衰落

山西定襄話的小名形式對比豐富，主要有以下幾種表達親昵意味的形式：(1)人名的結果一個字重疊，如“花花、香香、娥娥”等。(2)排行加不帶“子”的昵稱，如“大閨妮toguini、二閨妮、二毛(男女通用)、二狗(男女通用)”。(3)姓加排行，如“陳三、王三”。(4)人名后“子”?！白印痹诙ㄏ逶捴凶円魹閠e，常加在人名后面。如“國珍子、二偉子”。這種用法形式豐富，能產(chǎn)性極強，曾經(jīng)一度分外興隆，但目前正處于消亡階段。據(jù)《山西方言調(diào)查研究報告》調(diào)查，山西方言，大片面點都有“子”尾現(xiàn)象，中區(qū)19點，西區(qū)8點，東南區(qū)10點，北區(qū)25點，南區(qū)15點，東北區(qū)1點，定襄話就是北區(qū)25點之一。山西方言中的“子”尾部都可以加在人名后面，學術界對這種現(xiàn)象曾有論述，但較籠統(tǒng)。定襄話中的人名加“子”現(xiàn)象根本與山西方言其他各點的一致，但也有自己獨特的特點。本文試圖從以下幾個方面對人名加“子”現(xiàn)象舉行較全面的考察。

一、“人名+子”的形式、用法和功能

定襄話中人名+“子”有以下幾種處境，其中尤以第一、其次種用法常見：

(1)排名+名(名字的后一個字)+“子”

這種稱呼見于一家(一般是自己家內(nèi)的排行，有時也與堂兄弟排行)有兩個或兩個以上男孩，且他們名字的后一個字一致的處境，女性沒有這樣的稱呼。如筆者一家鄰居的四個男孩分別叫“大安子”、“二安子”、“三安子”、“四安子”，另一家的兩個男孩分別叫“大偉子”、“二偉子”。

(2)雙名直接加“子”

定襄(芳蘭)話常去掉人名中的姓氏，直接在雙名后加“子”。這種稱呼男女均有，但男性較多見。

(3)小名+“子”

這類用法極為罕見，筆者僅調(diào)查到一例。定襄方言中的昵稱一般都與名字相關，或名字后加“子”，或名字后的結果一個字重疊。與名字無關的昵稱很少見，筆者調(diào)查到的只有“小貓兒”、“小狗”?！柏垉骸北旧硎莾夯?，不再帶“子”尾?！肮贰笨梢詥握f，沒有“狗子”一詞，“子”是加在“小狗”之后的“子”尾。

(4)姓+名(或小名)+“子”

昵稱一般不帶姓，這類用法筆者也只見到2例。

山西南區(qū)臨汾、洪洞、浮山等地的“子”加在雙音節(jié)的乳名上，山西中區(qū)陽曲的“子”既可以加在雙音節(jié)的乳名上，也可以加以雙音節(jié)的大名、官名上，但它們都與姓不相容，加了“子”后就不能再加姓。定襄話的“子”與陽曲根本一致，一般放在雙音節(jié)人名(包括乳名和大名、官名)后，而且姓后面一般不能再加“子”，如可以說“陳三”、“王三”，但不能說“陳三子”、“王三子”。不過，與山西南區(qū)、中區(qū)方言相比，定襄話的“子”又有自己的一些特點：(1)個別處境下，雙音節(jié)名字前面可以再加一個修飾詞，如下文提到的“大愛英子”，面稱時一般稱她為“愛英子”，但背稱時，多稱她為“大愛英子”，由于她弟媳婦也叫“愛英子”，她自己個頭又較高，為了識別起見，人們在“愛英子”前面又加了“大”。(2)姓后面不能再加“子”的限制不太嚴格，也有個別例外，如“羅毛子”、“羅青子”，二人是父子，后者的稱呼約莫是仿照前者而來。(3)重疊后，不能再加“子”。汾西話中可以說“巧巧子”(據(jù)喬全生1995)，定襄話沒有這樣的說法，可以說“香香”，也可以說“大香子”，但不能說“香香子”。(4)山西南區(qū)、中區(qū)方言的“子”可以加在單音節(jié)的排行后面，如“二子”，定襄話沒有這樣的說法。排行后面務必加上名字的結果一個字構成雙音節(jié)詞后，方可加“子”，如“二偉子”?？傊ㄏ逶捴械摹白印币话慵釉诜侵丿B、不帶姓的雙音節(jié)人名之后。究其理由可能有兩個：首先。70年頭以前出世的人一般取雙名，很少見單名，“子”前面加雙音節(jié)人名，更符合當?shù)厝说恼Z感。其次，“子”表達親昵、親近的意味(見下)，它與用于正式場合的姓不相容。單字重疊可以表達親昵、親近功能(現(xiàn)代普遍話也是如此)，它排斥表示一致語法意義的“子”。

通過分析，筆者察覺：(1)人名后是否加“子”，一般與說話場合、熟諳程度關系不太緊密，而是商定俗成的。如“在林”、“云飛”、“繼偉”，他們的父母、祖父母稱呼他們時也不加“子”。“孝庭子”、“孝忠子”等，與他們熟諳的人稱呼他們時都加“子”。(2)這個習慣的稱呼幾乎取代了大名，只有在課堂上、對比肅穆的會議等正式場合或關系較疏遠的人之間才稱呼官名。有兩個現(xiàn)象頗有意思。大安子兄弟四人(見下表)的母親竟然不知道自己兒子的名字，孩子們的昵稱“大安子”等也是鄰居給取的。羅毛子妻子的姑姑說他沒有大名，就叫“羅毛子”。這說明，“子”幾乎成了構詞語素，親近、親昵的意味已經(jīng)不明顯了。但一方面，人名加“子”多用于本村土生土長的人，更加是男性，而外村嫁來的婦女和外來戶那么對比少見。我們推測“子”最初是用于小孩子的乳名，然后伴隨一生。毫無疑問，“子”最初是表示親近、親切的昵稱。另一方面，假設“子”的親近、親切意味著完全流失了，人們直呼其名即可，沒有必要再加一個“子”字。因此，人名后面的“子”理應還帶有確定的親昵意味。另外，定襄話中還常見“二小子”、“二妮兒子”之類的稱呼。它們適用面較寬，“小子”、“妮兒子”中“小”、“妮兒”都不能單說，“子”有構詞作用，已不含親昵意味。本文議論“子”尾時，一般不包括這類“子”。

二、人名+“子”的源頭及成因

在敦煌文獻中，男性名字帶“子”者頗多，如“劉達子、劉住子、張灰子、張久子、蘇奴子、翟通子、姚流子、高黑子、羅奴子、鄧恩子、董興子、趙紋子、石奴子、李文子、傅興子、趙滿子”等等，也一些女性名帶“子”者，但較少。這類稱呼以三字格為主，同時少量二字格、四字格，如“成子、骨子、杜悉吉子、王不勿子”等。這個時期的“子”與定襄話中的“子”雖然有不同之處(見下)，但它們的性質(zhì)理應一致，都是詞綴“子”。為什么?首先，能否類推是詞綴的重要特征之一。先秦時期雖然也有“韓宣子”、“趙襄子”之類的說法，但一那么那時的這種用法是零星的，二那么對上古時期是否有詞綴“子”爭議對比大，真正的詞綴“子”大約到東漢末期才展現(xiàn)，因此，那些“子”還不是詞綴“子”。唐五代時期的人名+“子”卻頻繁展現(xiàn)，據(jù)統(tǒng)計，在《俄藏敦煌漢文寫寫卷敘錄》中類似的稱呼有38個。其次，這一時期的說法有一些與定襄話中的完全一致，如“憨子、黑子、住子、茍子(定襄話為“小狗子”)”等。這些加“子”的人名與定襄話相比，有共同點：(1)都是男性人名居多，女性這種稱呼較少。(2)人名加“子”的稱呼絕大多數(shù)是男性，這可能與“子”最初用于乳名有關。(3)都是詞尾“子”。同時，它們也有兩點不同之處：(1)定襄話一般不能帶姓，而敦煌文獻絕大片面帶姓。(2)定襄話“子”前面用的是雙名，而敦煌文獻絕大片面是單名，導致這些不同之處的理由可能與乳名、官名的產(chǎn)生依次有關。敦煌文獻中記載的這些人多為社會下層的普遍人，沒必要起一個高雅的名字，“他們大多一生只有一個名字，就是乳名。敦煌資料中記載的大量名字，實際是都是乳名，只是由于要記入各種文檔，才在名前加了個姓”。而定襄話中帶“子”的乳名產(chǎn)生于官名之后，為了表示親昵自然要去掉姓名再加“子”。因此，可以斷定敦煌時期的這種“子”就是定襄話中人名加“子”現(xiàn)象的源頭。它產(chǎn)生的直接動因是乳名表親昵的需求，而唐五代時期詞綴“子”的昌盛正好為其產(chǎn)生供給了充分的條件。

三、人名+“子”的衰落及理由

筆者調(diào)查了13戶鄰居子孫三代或四代的昵稱，假設本人后來離開本村，他的后代就不記錄。處境如上表，括號中為全名。上表列有“二小子”、“二妮兒子”等稱呼，只是為了看清該家庭全體成員的稱呼，在概括議論時不統(tǒng)計這類稱呼。

第一代13人中只有“陳三”沒有加“子”，其理由是前面有姓，我們揣摩假設去掉“陳”，那么極有可能會在人名上加“子”。其次代24位男姓中，有12位加“子”，占50％，12位女姓中，有3位加“子”，占25％。第三代中僅1例，且用法不太穩(wěn)定。可見，20世紀30－50年頭是這一稱呼的鼎盛期，能產(chǎn)性極強；60－70年頭是衰退期，這一用法的增幅降低；80年頭以后，這一用法不再增加?？梢灶A料，其次代人去世后，這類“子”在定襄話中就會徹底消亡。筆者認為有以下幾個理由導致了人名加“子”現(xiàn)象的衰退：(1)由于籌劃生育政策的實施，排行+名(名字的后一個字)+“子”的現(xiàn)象大大裁減，甚至絕跡。(2)90年后出世的孩子單名明顯增加，而定襄話既沒有“單名+子”的用法，也不像山西其他方言一樣，可以在單名后加“娃”，再加“子”。這直接導致了“子”尾的裁減。(3)普遍話一般用重疊單字表達親近、親昵的意味，而沒有人名加“子”的用法，這是“子”尾消散很重要的外因